習詠春有感(十九)二手學習法

東方學習法似乎都是先向先人學習，而後師法自然，和西方的學習法完全背道而馳。以我學習國畫(現在中國畫還是稱為國畫吧)的經驗來說，一開始先學習梅蘭竹菊，再來畫樹畫山學皴法，而這些學習都是從臨摹老師的畫稿開始。等臨摹到維妙維肖時，再開始背稿，將老師的畫稿從頭到尾全背下來，然後能以一種默寫的方式將整幅畫重現出來，因此，即使能完成一幅完整的畫作，卻還沒有出外寫生過，這是老派的學習方法。現在新派國畫比較重視外景寫生的訓練，應該也是從西方拷貝過來的。

對應到詠春學習，對我來說就有點像國畫學習的過程。初學黐手階段總是先得記住不同的招式，當對手出此招時該如何破此招，日子久了之後才會漸漸脫離這種模式，才會開始關心自己的感覺和靈敏的程度。講起來有點像在套招，但如果對應到國畫學習上而言，就像是當我學習完不同的皴法之後，而終於有機會出外寫生時，看到巍巍高山我就可以用披麻皴，片片岩石就用斧劈皴，含笑遠山就用米點皴… 我不認為東方學習法比較優良，因為比較保守，容易限制學生的想像空間，讓學生很難超越老師，但它的好處是會訓練出根基較紮實的學生。其實這和現代都市人的某些學習過程也有些類似：先從書上看到海的圖片然後才看到真正的海，先看到書上的雪而後才摸到真正的雪，先從書上學到愛恨情仇然後才感受到人世間真正的世態炎涼，都是一種二手學習法。

再仔細想想，其實西方的音樂學習不也是這麼一回事嗎? 先背譜才能寫出好譜，先熟練地調出大師的樂曲才能調出自己的小調。

這種二手學習法，滲雜了老師的想法，就像有人提著燈籠在前方領路，對學生來說不容易迷失卻也不容易走出自己的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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等我自己有個燈籠時，再去走出自己的路好了，現在還是跟緊點，看緊點，小心別先迷路了。